道同身在大理寺，开口间声音里像是透着冰碴子，冷的怕人。

平章果来身体微微发抖，偷偷看一眼朱雄英道：“太子殿下，小的也知道的不多，这次出兵是奉了哪哈出大将军的命令。”

看看朱雄英坐在桌案之后，平章果来微微松口气道：“纳哈出部兵力二十万，部落人口四十五万，号称四十万人。

去年一年朝廷已经停了大军的军费，过冬时纳哈出上奏大可汗要粮草，大可汗没有粮草给纳哈出，今年的雪又比较大，为了能活下去也只能出来抢了。”

朱雄英道：“纳哈出部，像你这样愿意归降的将领多吗？”

平章果来半天没吭声，这话不好说，因为谁没事也不会坐一起商量投降大明啊？那不是公然议论谋反吗？

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别人想自己怎么知道？

朱雄英又问道：“百姓愿意归附大明吗？”

平章果来想也没想道：“愿意，他们都愿意，谁不想有地种活下去？

大明皇帝仁慈，大明官员年轻，都是从百姓中走出来的，他们都知道百姓疾苦。

大明百姓的日子过的好，有饭吃，有医看，有地种，还有作坊赚钱。

不像我们的官员，都是部落推荐的，他们先考虑自己，像我们这样的小部落，分最贫瘠的草地，人口多了就要饿死。”

朱雄英伸手打断平章果来：“带下去，押回金陵。”

四月，纳哈出看着眼前排开军阵的大明军时，才确定平章果来已经丢了庆州城。

手下将军叫着开战，两军对垒，大明军走出一骑，双手牵着马缰，一身黑铁盔甲，身披红色大氅。

身高过丈，英俊异常，双目似电，抬手指着北元大军道：“纳哈出近前回话！”

纳哈出道：“此人是谁？”

乃刺吾道：“大将军，此人就是燕王朱棣！”

纳哈出骑马前行，两人对面，朱棣打量纳哈出，蒙古人的装束，相貌堂堂，也是英武不凡。

朱棣道：“纳哈出，在元庭的日子不好过吧！考虑一下跟着大明怎么样？”

纳哈出想了一百种可能，就是没想到朱棣是如此劝降的，没有盛气凌人，也没有低声下气。

像是老朋友说说家常。

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答，说不降吧？

人家说的是事实，大可汗是真不待见自己，这事根还在脱脱不花身上。

想当年，元庭兵败大都，元帝北逃，脱脱不花气不过，就出来单干，发誓要打败朱元璋，收回失地。

在有心人的挑唆下，脱脱不花和大可汗的矛盾日益加深。

徐达攻打脱脱不花，大可汗见死不救，脱脱不花带十几骑逃脱性命，回到草原召集旧部，再次南征。

没想到又被徐达败于黄河岸，脱脱不花抱着一根树枝，游过黄河才得以逃命。

脱脱不花连连失败，力量减弱，大可汗看没有什么威胁之后，两人关系逐渐缓和。

徐达再次北伐，大可汗和一群众臣束手无策，脱脱不花再次出征，败徐达，败傅友德，败邓俞三路大军二十五万。

徐达差点没有被俘，傅友德和邓俞丢盔弃甲，大明军被打的怀疑人生。

这一战，打的大明十年不敢北进一步。

这一战过后，没有三年脱脱不花莫名病死，纳哈出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，他已经威胁到大可汗的位置了。

凭借一块烂木头就能渡过黄河的人，怎么会说病就死？

如今元庭把自己当做第二个脱脱不花，朝廷已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了，不出来就像脱脱不花一样，莫名身死，然后自己的族人成了大可汗的仆人，牛羊成了他们的私有财产。

四十万百姓，一定会被驱赶着到大明边关送死。

说投降吧？

家家有本难念的经，投降自己又有什么好处？

乃刺吾来的时候就说了，是大明太子派他来的，目的就一个，不打仗，不死人，投降大明。

说的容易，四十万大军能是我乃刺吾一个人说了算的？

就像大可汗，他说话好使的话，脱脱不花也不会死了。

没有一皇帝会傻到杀脱脱不花，洪武皇帝都极力拉拢脱脱不花，不惜放下身段。

纳哈出稳稳心神：“燕王殿下说笑了，身为元朝将军，自当报效朝廷，怎么能轻言投降？”

朱棣笑道：“我是奉了太上皇之命来劝你，父皇觉得你是一条汉子，不愿意看着你死在乱军之中。

更不愿意看着草原上四十万雄鹰无辜丧命。

父皇让我告诉你，你必败！

这辈子父皇杀的人太多了，多到他都记不清数字，他不想等那一天回忆起来，自己又在草原上杀了四十万人，纳哈出，你能明白太上皇的苦心吗？”

纳哈出脸色苍白，头皮都是麻的，数字冰冷。

朱棣说杀光族人四十万，纳哈出不信，但是朱元璋说屠了他们，纳哈出绝对信。

那是一个莫得感情的屠夫。

纳哈出声音发颤：“洪武皇帝陛下也在阵中？”

朱棣红色大马打个响鼻，高傲的抬起头。

朱棣笑道：“恭喜你猜对了，但是没奖励。

纳哈出，可有勇气一战？”

纳哈出咬咬牙。

朱棣又道：“既然说了，那就全告诉你又何妨？

太上皇三军统帅，徐达柱国将军，汤和，邓俞，郭英，傅友德，等等一众大将军都在阵中，我也只是一个偏将的位置。

七十万大军，四十万仆从军，大明骑兵三十万。

你带人犯边，亲眼见到的，城头上的大将军炮一万门，虎蹲炮三万门，步枪四十万支，你来说说，你的胜算在哪里？”

纳哈出苦笑：“若是如此，为何大明军止步不前？打就是了？”

朱棣翻翻白眼：“纳哈出，你是真听不懂还是假装不懂？

我是来劝你投降的，本殿下在乎的是草原上四十万雄鹰的死活，而不是在乎你们这群部落首领的死活！”

纳哈出一愣。

朱棣道：“时代变了，大明以后不会有什么贵族老爷，身份地位什么的都是百姓给的，百姓才是大明的主人。

看看吧！这场战争怎么打，七十万大军说了算，他们恨你入骨，一旦打起来，除非杀光你们的男人，只有弱小可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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